无纠

《无纠》

第57章 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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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低下头来作礼,眼泪吧嗒一下/流了下来,借着低头的动作快速将眼泪擦掉。

就在这个时候,公孙隰朋压着嘴角,突然抱拳说:“君上……”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齐侯已经皱眉说:“隰朋,你跟了孤二/十/年,如今却想违/抗诏令,替这个该千刀万剐的人求情么?”

公孙隰朋仍然抱拳,手指甲几乎陷入自己的肉里,坚定的说:“隰朋的确是想求情,但并非过分的请求,请君上听隰朋一言。”

齐侯凉凉的说:“你说。”

公孙隰朋说:“隰朋敢情君上,留雍巫一条全尸,车裂之刑残酷野蛮,君上方得天子口诏,以代天子身份会盟诸侯,如今车裂雍巫,恐怕留人口舌,遭人间隙,隰朋请君上留雍巫一条全尸,刑大辟。”

大辟乃是当时最常见的五刑之一,就是砍头,并没有车裂那么残/暴血/腥。

齐侯听了,算是满意公孙隰朋的话,没有被公孙隰朋违逆,说到这里,齐侯感觉公孙隰朋还是很明大势的,心里便没有了什么火气,说:“隰朋说的正是,那便依你所说。”

他说着,顿了顿,又说:“雍巫乃齐国重犯,腊祭盛典结束之后,立即行刑,隰朋亲斩。”

公孙隰朋一愣,有些吃惊的看向齐侯,吴纠也有些吃惊的看向齐侯,让公孙隰朋亲自行刑,这未免也……

公孙隰朋深吸了一口气,抱拳说:“隰朋领命!”

齐侯说:“罢了,回宫。”

他说着率先往外走,吴纠和公孙隰朋跟在后面,吴纠回头看了一眼易牙,易牙从低着头改为抬起头来,目光正盯着公孙隰朋的背影看,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从眼眶里淌下来,潮/湿阴冷又显得有些肮/脏的牢/房/中,能隐约听见抽泣的声音。

齐侯走出来,蹬上缁车,扶着吴纠上车,随即坐下来,命人启程回宫,闭上眼睛,这才淡淡的说:“二哥是否觉得,孤很绝情。”

吴纠看了一眼齐侯,说:“纠不敢。”

齐侯睁开眼睛,笑了一声,说:“那便是觉得了。”

吴纠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忍不住了,这才说:“君上为何让大司行亲斩雍巫,这未免……”

齐侯淡淡笑了一声,说:“孤也是为了隰朋好,隰朋虽然立誓,但他那死脑筋,二哥觉得他能放得下么?孤让他亲手了结,断了这个念想。”

吴纠点了点头,他明白这个意思,但还是觉得太残酷了一些,尤其是对公孙隰朋来说,方才走出牢/房的时候,吴纠回头看了一眼,易牙对公孙隰朋,并非没有感情,他那种眼神,让人看了会觉得心慌。

如今易牙的大辟之刑已经确定,就差昭告天下张/贴榜文了,不过因为腊祭的临近,国中不宜动大刑,所以易牙也算是暂时保存了一条性命,等到来年开春之后,再刑大辟。

吴纠随着齐侯回了宫,甯戚陪着小荻儿正在顽,看到吴纠回来了,立刻特别粘人的跑过来,拽着吴纠衣裳不松手。

吴纠将荻儿抱起来,搂在怀里亲了亲,说:“小荻儿怎么这么粘人呢?”

小荻儿拽着吴纠的衣裳,将头靠在他脖颈上,奶声奶气的说:“荻儿怕义/父也不要荻儿了,爹爹已经不要荻儿了。”

吴纠一听,心里实在不好受,说:“乖孩子,义/父有些累了,你和甯戚哥/哥回房去顽会儿,好不好?”

荻儿特别的乖,点了点头,从吴纠身上出溜下来,拽着甯戚的手说:“甯哥/哥,义/父累了,咱们回去顽。”

甯戚被荻儿拉着,走出房间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吴纠,吴纠揉了揉太阳穴,对子清晏娥说:“你们去照顾两个小少爷罢,我这儿无需人,我歇一会儿。”

子清和晏娥有些担心吴纠,不过还是走出去了,将吴纠的门关好。

小荻儿和甯戚回了旁边的房舍中,甯戚只是一回头的功夫,就看到小荻儿“吧嗒吧嗒”的掉眼泪,当即给吓坏了,甯戚最怕人掉眼泪,尤其是小荻儿,哭起来就跟决堤似的,这回发洪水发的大了。

甯戚赶紧手忙脚乱的说:“你哭什么呀,肚子饿了?还是渴了?”

小荻儿蹲在地上,抱着膝盖说:“甯哥/哥,爹爹是不是回不来了?你们都不与荻儿说。”

甯戚赶紧将小荻儿抱起来,然后放在榻上,蹲下来给他擦擦小/脸蛋上的眼泪,拍着荻儿后背说:“荻儿别哭了。”

甯戚只是这么说着,但是无法否认荻儿的话,因为被荻儿说中了,别看他才三岁,但是小孩子的感官是很敏锐的。

吴纠从回来便睡下了,或许是地牢的湿气当真太重,感觉不是很舒服,稍微有些感冒,睡了一晚上,第二日早起之后,才觉得好了一些。

腊祭将至,腊祭是一年之中最盛大的祭祀活动,还要举行驱疫行傩的仪式,无论是民间还是贵/族之中,都是最热闹的一场盛会。

腊祭之前,身为国君的齐侯,还要带领大家去狩猎,猎取猎物,来上贡神明和祖先。

在这个时代,狩猎分为四类,周礼中记载的君王田猎,分别是春搜、夏苗、秋狝、冬狩。春天搜索那些没有怀胎的野兽猎取,夏天杀死那些危害庄稼的野兽,冬天猎捕杀/害家禽的野兽,而冬天则没有规定,所以猎取以备过冬。

其实狩猎的行为,在战国之前,都是一种军事演习,每年的腊祭冬狩,毫无例外都是演习行动,由国君带领,一来可以祭祀先祖,二来也是为了增加团队合作,三来为了彰显国力,所以每一年的冬狩都格外的盛大。

宫里来来往往的宫人,都在准备这次狩猎行动,很多贵/族都会随同齐侯出发,一同到冬狩的猎场去围猎,因为盛典将近,所以宫里头变得热闹起来。

吴纠一早上就被吵醒了,起身来吃早膳,小荻儿和甯戚过来问早好,结果吴纠就看到小荻儿那一双桃子一样的眼睛,哭的红肿不堪。

吴纠问小荻儿怎么了,小荻儿只是说甯哥/哥又欺负他了,不过他们已经和好了。

甯戚背了个黑锅,不过荻儿那骗人的技巧真的太烂了,吴纠也是看出来的,恐怕小荻儿也知道易牙出/事/了。

吴纠在房间里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有点坐不住,站起身来,准备去见一见齐侯。

齐侯正在路寝宫中和曹刿等人商量冬狩的各种事宜,这个时候就听寺人说:“君上,公子纠求见。”

齐侯听吴纠求见,心里隐约知道是什么事情,便挥手说:“就说孤现在正忙,让他等一等。”

曹刿抬头看了一眼齐侯,不过没有说话,两个人又继续商讨了一下冬狩的事宜,因为这次冬狩正好是在代天子会盟这件事情决定之后,所以一定要办得格外盛大,让所有国/家都看得到,立一次威信,不然就算齐国接下了代天子会盟这件事情,到时候按照齐国的侯爵位置,上面那么多公爵,也很有可能坐不上盟主的宝座,岂不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两个人/大约商量了半个时辰,很快将一些细节敲定了,曹刿这才说:“那刿先行退下了。”

齐侯挥了挥手,说:“去罢。”

曹刿作礼之后,退出了路寝宫的大门,他一走出去,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吴纠,吴纠站在大殿外面,半个时辰了还在等待着,并没有离开。

曹刿出来,与吴纠作礼,说:“公子。”

吴纠也回礼说:“将军。”

曹刿看向吴纠,说:“公子何必趟这趟浑水,还是回去罢。”

吴纠说:“并非是蹚浑水,也并非要提出无礼的要求,纠不过是想/做一个人父当做的事情。”

曹刿一愣,随即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便走了,因为吴纠戳到了大家的痛楚。

人父当做的事情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曹刿幼年时便孤苦伶仃,他的惊世鬼才都是通/过这些孤苦打磨出来的,曹刿没体会过这份感情,何止是曹刿,贵/族们你争我夺,儿子都恨不得爹立刻去死,更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曹刿走了之后,过了一会儿,寺人便走出来,笑着说:“君上请公子。”

吴纠走进去,齐侯正负着手对着路寝宫的地图仔细的看,看到吴纠进来,展了一下黑色的袖袍,招手让吴纠过来,笑着说:“二哥你看,这便是冬狩的地形图,何其壮观,如何?”

吴纠拱手说:“确是壮观。”

齐侯笑着说:“以二哥看,能不能威震诸侯?”

吴纠又拱手说:“以君上威严,自可威震诸侯。”

齐侯再次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理了理自己黑色的袍子,说:“二哥今日如此听话儿,尽是捡好听的说,孤当真不适应呢,二哥有话直说罢。”

吴纠抿了抿嘴唇,说:“纠想恳/请君上,让雍巫再见荻儿一面。”

齐侯缓慢的在席上坐下来,伸手放在案上,轻轻的敲击着案子上的地图,淡淡的说:“雍巫狡诈,二哥最清楚这点,孤不是不想荻儿再见雍巫一面,而是不放心,二哥明白么?”

吴纠说:“纠明白,纠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请君上让雍巫再见荻儿一面,若有差池,纠愿君前领死。”

吴纠说的很淡然,齐侯额上青筋一蹦,淡淡的说:“孤并非不近人情的人,只是孤发现,很多近人情的事情是费力不讨好的,如今二哥或许听不明白,但日后会明白的……荻儿乖/巧,孤也十分疼爱,这件事儿,孤不忍心驳了二哥的心意,这便答应了,你去罢。”

吴纠立刻拱手说:“谢君上。”

齐侯摆手,吴纠再拜就出去了,他出去之后,赶紧让人备马,去牢/房接雍巫出来,毕竟荻儿是不能去牢/房那种地方的。

有了齐侯的召命,没两天这个事情便办好了,雍巫被人从牢/房/中接出来,手脚都带着镣/铐,很快进了宫,安置在一个房间中。

吴纠领着小荻儿,很快也到了房间门口,房门外面有许多士兵把手,看起来非常森严,一只蛾子恐怕也飞不出去。

吴纠走到门口,士兵就将锁着的大门打开,吴纠领着小荻儿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案前的易牙。

易牙双手的镣/铐暂时摘掉了,他身前的桌案上,摆着许多菜肴,是易牙亲手做的,还有一碟子裹/着晶亮蜂蜜的糖葫芦。

荻儿看到易牙,高兴坏了,“哒哒哒”的跑过去,一下扑在易牙怀里,易牙今日清瘦了许多,被荻儿这么一扑,险些仰过去,连忙伸手接住,笑着说:“荻儿,让爹爹看看。”

荻儿搂着易牙,说:“爹爹你不是好孩子,爹爹都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次饭饭?”

易牙笑了笑,低声说:“爹爹当然没有荻儿好,荻儿是好孩子,所以要乖乖听话,你要听义/父的话,知道么?”

吴纠站在一边,看着荻儿和易牙亲/昵,将头撇开一些,易牙抱着荻儿,笑眯眯的说:“乖荻儿,我听说你想吃糖葫芦了,爹爹这些日子太忙了,一直没时间给你做,现在做好了,你尝尝看?”

荻儿立刻抓起一个糖葫芦塞/进嘴巴里,小/嘴巴圆/鼓/鼓的,蹭的都是晶亮的蜂蜜,笑着说:“好甜哒!”

易牙笑了笑,说:“荻儿,爹爹呢……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可能有段时间回不来了。”

荻儿奇怪的说:“去哪里?要去多久?”

易牙摸/着荻儿软/软的头发,说:“去多久……爹爹想想,嗯……等你长大了,懂事儿了,爹爹就回来了。”

荻儿更奇怪了,说:“长大了?”

易牙笑着说:“等你长的,像你甯戚哥/哥那般聪明伶俐,像你无亏哥/哥那般谦和有礼,像你昭哥/哥那般持重沉稳,像你义/父那般顶天立地,那便是长大了。”

荻儿听着,似乎觉得很难,摇头说:“荻儿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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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牙又说:“我并非雍氏,事到如今,我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明了了,但是我之前告诉你的事情,关于荻儿的身世,十有八/九是真的……荻儿的父亲并非我的好友,而是在战场上,一个将死的晋国士兵,我在清扫战场的时候看到了他,他哀求我,他让我救救他的儿子,荻儿的父亲是晋国人,他的母亲是齐国人,等荻儿长大了,你便告诉他,我不想让他与我一样,连自己真正的姓氏都不知道,他并非是雍氏之/子,乃宾姓,胥无……”

宾胥无这个大名,身为五杰之一,在齐侯心里可是根深蒂固的。

而此时的易牙并不知道自己的小荻儿长大之后会是如何了不起的人物,只是对吴纠继续说:“等荻儿长大了,你便告诉他,如今……如今还是让他好好的做一个孩子罢。”

吴纠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了。”

易牙点了点头,拱手说:“大恩不言谢。”

虽然齐侯口头上说,奚落易牙有*份,但是齐侯其实便是一个小心眼的人,若不是为了奚落易牙,怎么可能跑到这种肮/脏的地方来专门探监呢。

易牙不说话,齐侯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说:“雍巫作为周人,却为狄人卖命,派兵伏击孤和公子,罪不可恕,该当万死,念在雍巫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孤便赐雍巫……车裂,以儆效尤!”

吴纠听着齐侯的话,车裂已经是这个时代最惨的死法了,齐侯说的挺冠/冕/堂/皇的,不过最后还是车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抬头看了一眼易牙。

易牙只是面朝墙坐在地上,看不到表情,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声音嘶哑的开口说:“何时行刑?”

齐侯笑着说:“怎么?王子等不及了?”

齐侯笑着说:“怎么?想要求饶了?”

易牙没有看齐侯,只是对吴纠说:“荻儿他……”

吴纠淡淡的说:“荻儿不过是个三岁的小娃娃,他一直在问我,他爹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遵守诺言,给他做糖葫芦吃,我该怎么回答荻儿?”

易牙的眼睛快速眨了两下,眼圈红了起来,却把眼泪全都吞了下去,嗓子快速滑/动着,说:“帮我照顾好荻儿,荻儿很懂事,也很聪明,他……他是个好苗子,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吴纠说:“荻儿是我的义子,我会照顾好他。”

易牙似乎不为所动,也是淡淡一笑,说:“我不会信你。”

齐侯也不怎么着急,背过身来,轻笑说:“你若真是王子,伏击兵败之后,可有族人联/系你?”

易牙看了一眼齐侯的背影,嗓子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齐侯又说:“你若真是王子,在族中可有自己的姓名?据孤所知,你可只有一个名字,叫做雍巫。”

易牙呼吸似乎开始急促了起来,吴纠站在齐侯身后,他没有背过身去,正好看到了易牙的表情,易牙脸上的肌肉似乎在跳动,或者是抽/搐,他的嗓子快速的滚动着,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眼睛也在快速的抖动着,这是在回忆的一种表现。

易牙的声音哆嗦了一下,说:“的确,等不及了。”

齐侯拍了拍自己黑色的衣袍,说:“别急,如今腊祭将至,周人可不像狄人,一年四季都能屠/杀抢掠,腊祭盛典,不可杀/人,你尚可看到来年开春。”

易牙听罢了,就没有说话,仍然面朝着墙坐着。

齐侯冷笑了一声,回身说:“二哥,这地方阴冷的紧,随孤回宫去罢。”

吴纠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走,就在这个时候易牙动了一下,身上的锁链发出“哗啦”一声脆响,他突然站了起来,说:“等一等。”

易牙信以为真了,从小灌输了这样的理念,他们一边培养他做细作,一边叫他王子,给他灌蜜糖,让他忠心不二。

可是如今失败了,易牙又被轻易的抛弃,仿佛就是抛弃了一件不起眼的东西,很多时候易牙都在想,或许族人会来救自己,毕竟自己是王子啊。

可是没有人来,易牙足足等了一个月,也没有人来,这一个月之中,易牙体会到了很多感情,从刚开始的热血赴死,变成了心灰意冷。

易牙并没有说话,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墙面,齐侯见他那个表情,心中竟然是无比的畅快,几乎想要大笑出来,看着易牙那副心灰意冷的表情,这种畅快当真比杀了他还要畅快。

齐侯一瞬间都“不忍心”杀了易牙了,真想多多奚落他几次,再看看他那心灰意冷的表情。

他重复了一遍,易牙盯着齐侯,皱了皱眉,显然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反而看了一眼公孙隰朋,公孙隰朋戒备的站在旁边,将自己的佩剑“嗤!”的一声重新收回鞘中,也没有说话。

齐侯继续说:“若隰朋的调/查不错,你本是邢国人,邢国地处边疆,西戎和北狄经常在邢国边界活动略多,与晋、燕、秦、卫乃是中土之地的屏障,近些年来,戎荻从晋燕两国中夹缝生存,一直蔓延向内渗透,邢国已经开始不堪重负了,屡次遭到劫掠……”

他说着,看向易牙,说:“你身上,就流着邢国人的血。”

易牙更是皱眉,说:“你要羞辱我?”

齐侯淡淡的笑了一声,说:“身为一个被放弃的兵卒,孤需要再羞辱你么?这样不是自损孤的身份么?你需要的不是羞辱,而是可怜。”

他说着,甩开佩剑,走到一边,面对着灰败的墙坐下来,说:“兵败为寇,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齐侯笑着回过身来,挑眉说:“恐怕早在没人联络你的时候,你已经发现被人当做了弃卒,毕竟……你很聪明。”

易牙的确聪明,善解人意,堪称长着一副玲珑心肝,不然他一个膳夫,如果只是会做饭切肉,上辈子齐侯怎么可能想要封他为国相,让他接替病重的管仲之位呢?

易牙的聪明,如今还没有完全表现出来,毕竟他还在隐忍的做一个膳夫,但是齐侯完全知道,按照他的聪明才智,恐怕早就发现被族人抛弃了。

如今齐侯点破了这层纱,易牙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他从没有族人的名字,因为族人告诉他,他从小开始便要培养成一个细作,学习周人的习俗和说话方式,他日后要为族人做一番大事儿。

齐侯笑了笑,又说:“你若真是王子……”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易牙突然厉喝一声说:“不要再说了!”

他说着,又踏前一步,公孙隰朋眼睛一眯,长剑猛地再次出手,“嗤”一声,这回易牙反应也很快,他虽不会武功,但是常年工于理膳,动作也是颇为凌厉的,一把攥/住公孙隰朋手上的利刃,手掌顿时被划破,五指的鲜血顺着血槽子快速往下淌。

公孙隰朋吓了一跳,说:“你……”

他的话并没有说出口,易牙攥着他的佩剑,只是冷冷的说:“不必再说了。”

第57章 纠儿 (第1/3页)

“你和荻儿,都是周人血脉。”

“什么?”

易牙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齐侯,仿佛齐侯说的是一种顽笑,冷笑了一声,说:“事到如今,你又不想招降,还编这些故事做什么?”

齐侯淡淡的笑了一声,重复说:“你和荻儿,都是周人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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